應荷蘭王國Nedap公司的邀請,筆者有幸對荷蘭王國養豬業進行了考察,參觀訪問了不同類型的豬場六個,與荷蘭養豬界同仁進行了廣泛的交流,現將考察情況綜述如下。
1. 荷蘭王國養豬業慨況
荷蘭王國位于西歐北部,面積41528K㎡。大約2.5個北京的面積,人口約1600萬,農業人口占總就業人口3%,耕地面積僅占國土的0.8%。但是,荷蘭卻是農業大國,其總出口額位于世界各國農產品總額排名之伯仲。荷蘭農業發達,以荷蘭黑白奶牛與花卉最著稱;養豬業也極為發達,均以數字化管理技術聞名。但是,荷蘭受其地理氣候限制,夏季短暫,日照雖可達14小時,白天最高溫度難以超過30℃,但早晚溫度只有10-15℃,秋冬黑夜漫長,每天均有幾場陣雨。故爾不利農作物生長,適宜牧草生長。谷物飼料依賴進口,養豬業對國際谷物市場依賴性大。
荷蘭存欄母豬約有120萬頭,年出欄商品豬1000萬頭,其中500萬頭內銷,500萬頭出口,還出欄1500萬頭仔豬,基本賣給周邊國家。
80%豬場使用Topigs公司種豬,自己不育種;其它豬場使用長大或大長種豬,種豬來源單純,健康狀況較好。種豬不帶HCV,PRV。
豬場多使用飼料公司的全價配合飼料,少數豬場,如作者所訪問的Berghuis豬場就地取材,自配飼料。主要能量飼料-玉米來自于南美,眼觀玉米霉變程度輕微。
豬舍建筑結構均為全封閉式,采用優質輕鋼內夾保溫泡沫做房頂與墻體的材料,舍內欄欄之間隔斷部分亦采用輕鋼夾泡沫板的材料,安裝拆卸極為方便。舍內多采用房頂式排氣,亦有少數豬場為山墻式排氣,下水均采用舍內封閉式糞道,外通到封閉式貯便池。豬舍供暖設備完好,有燃氣式,有焚燒鋸末式。供暖管道都預埋在豬欄的躺臥區,質材為高強度PV管。許多豬場,特別是采用了VeLOS自動飼養管理系統的豬場都安裝了自動控溫,排氣的設備。
荷蘭王國沒有HC,PR,FMD,因此,種豬不接種這些疫苗,也不接種PPV,只接種SI,E.Coli疫苗,前幾年種豬還接種PRRS疫苗,近幾年部份豬場已認識到該疫苗的不安全性與免疫抑制作用,已停止使用。
日常清掃工作也依場而異,在自動化程度高的場對糞道是一周清掃一次,對躺臥區的墊料是一年或一個生產周期清掃一次;自動化程度低的豬場或小型場仍然以人工每天清掃為主。
預防消毒工作為每周1-2次,進豬場沒有紫外線照射消毒,一般只須換鞋,更衣即可,個別豬場要沐浴更衣。 豬場未用藥物保健,荷蘭養豬人對medicine (drug)for helth protection或medicine(drug) for helth care(藥物保健)一詞極為陌生。
豬場管理基本上實現了電腦化,即或不使用VeLOS系統也用電腦來管理生產與財務數據。
荷蘭豬場對外部防疫安全空間沒有特定的要求,筆者在一新建的1000頭母豬的Smeenk豬場見到,其后方約200m 就有另一豬場,在一個1600母豬的Rooijakkars豬場的周邊300m處有另外兩個豬場。
荷蘭豬場的整體生產水平高,1999年以前母豬初產活仔數為10.9頭,1999年開始應用VeLOS系統,母豬初產活仔數上升到11.9。應用了VeLOS系統的豬場,母豬年提供斷奶仔豬在26頭以上,其中Harry豬場達30頭,母豬年產胎次在2.4以上,返情率為7%。 荷蘭養豬業對國際糧食市場依賴性大,近兩年國際糧食價格上漲30%左右,盡管豬價仍然是多年的均價(肥豬110Kg為140歐元,25Kg仔豬為30歐元)但多數豬場仍然虧本,唯有像Berghuis豬場一樣自配飼料賣肥豬的豬場仍可少有盈利。 2. 荷蘭王國養豬業的宏觀控制
在荷蘭并非誰要養豬就可以養豬的。當前全國控制母豬數為120萬頭。新從事養豬行業必須具備以下條件:
①要有銷售訂單;②要有排污接受者證明(荷蘭規定養殖場排污必須回田,多由作物與牧草種植戶用專用車將糞水抽走,直接灌壓到作物或牧草行株中地下30cm以下的土壤中,或發酵處理回田);③要購買生產許可證,每證450歐元。當指標已滿,就必須從現有養殖戶中獲得轉讓證明,轉讓價格由雙方商定;④必須服從到指定區域建場。
3. 荷蘭王國養豬業的特點
宏觀控制有方,荷蘭養豬業幾無大起大落。在此次世界糧價上漲風波前,荷蘭養豬業的利潤周期為三年,但在低谷時也可盈利,只不過利潤少罷了,不像我國那么大的虧盈幅度。
種豬業管理好。育種只有Topigs一家大公司,因此對種豬健康狀況管理容易。全荷蘭沒有HC,PR,無不與此有關。 自動化程度高。除了30%的豬場應用Velos母豬自動飼養管理系統外,多數豬場都有自動供暖,自動通風,自動飼喂設備。 高投入,高產出。由于設備自動化程度高,豬舍建材也不再是磚石,而是節能、便于裝卸的現代化建材,因此荷蘭的豬場的建設投資比中國高得多。含有高科技內涵的高投入,使得荷蘭養豬業有了高的回報。在一個沒有飼料資源的國度里,在只有330K㎡的農業用地上,創造了出口2000萬頭牲豬,內銷500萬頭牲豬的奇跡就是最好的證明。
重視環境保護,著眼持續發展。除了糞尿回田外,荷蘭王國嚴禁使用化學殺蟲劑。為了控制豬舍的蠅,豬舍采用寄生蜂滅蠅,專門公司生產寄生蜂,豬場買回寄生蜂,該蜂將蜂卵產在蠅卵上,消耗蠅卵的營養,使之不能孵化成蛆,從而達到滅蠅目的。從豬場使用情況來看,此方法可減少80%蠅密度,雖然難以根治蠅患,但效果得到廣大養豬人認可。
精細管理與粗放管理結合。荷蘭人工費用高,雇員工資為30歐元/小時,因此讓養豬生產走向自動化一直是他們追求的目標;限位欄對母豬的傷害,限制了母豬生產潛能的發揮;人工飼喂妊娠母豬與后備母豬不能精確控制料量與膘情帶來的母豬生產性能的下降;歐盟在2010年取消限位欄等因素促使Velos的誕生,應用與普及。Velos系統使后備母豬與妊娠母豬的飼養管理做到了真正的精細化管理。但是,在產房里,由于自動化應用的難度與高成本,在荷蘭,目前產房里的管理其極粗放,無人接產,分娩接產任其自然,產房新生豬與奶豬死亡率達15-20%。在奶豬死亡成本與雇員精心照料產房的成本上,他們選擇了低成本的無人照料的粗放管理。由于Velos系統將母豬從限位欄中釋放出來,又做到精細飼料管理,母豬繁殖水平大幅度提升,盡管產房奶豬死亡率高達15-20%,仍然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 荷蘭人并沒有放棄產房自動化研發,筆者在RooiJakkars豬場見到價值1萬余元人民幣的可升降的產床。該產床的仔豬活動的漏縫地板可升降,當母豬站立起來時,該地板會自動下降,奶豬便不能爬上母豬的躺臥區,從而避免母豬臥下時壓死奶豬。當母豬臥下后,該地板會自動上升到與母豬躺臥地板同一水平,讓奶豬可到母豬身邊吃奶。
是一個資源節約型的產業。荷蘭人養豬處處講節約,豬的糞尿從不排放到露天處,而是排放到舍下封閉下水池,再用特型糞車抽走,立馬回田,每個環節基本處于密閉狀態,大大減少氨氮揮發帶來的氮源丟損;在保暖上只加熱奶豬與保育豬躺臥區地板,不主張提升全舍空氣溫度,從而大大節約了能源;荷蘭是一個多風的國家,到處可見風力發電機,不少豬場也不例外,利用風力發電來供應豬場的部分電能。
對國際谷物市場依賴性大。因自然氣候與國土的限制,荷蘭是一個谷物資源相對饋乏的國家,養豬業所需的谷物基本依賴進口,在國際谷物價格強勁上漲的今天,荷蘭養豬業受到了巨大的影響,大部分養豬人虧本,言談中無不流露出無奈與擔憂,其長遠影響可能非常嚴重。
4.中國養豬業應向荷蘭養豬業學習什么?
中國養豬業也應該有宏觀控制。筆者在“養豬業呼喚頂層設計”(見“養豬”08年第1期)與“養豬業必須實現從重量到質量的轉變”(見“中國畜牧報”07年5月23日與6月3日)的文章中均指出:應確定中國國情資源對牲豬的承載量,進而確定母豬的數量,通過控制母豬數量,達到宏觀控制全國養豬業的目的。不控制數量,就會使養豬業走向無序,任何無序的系統都是產生“熵”(可理解為付出代價)最大的系統。人們不能以市場經濟或市場調控為擋箭牌來掩蓋中國養豬業缺乏頂層設計的事實,來掩蓋相關職能部門缺乏宏觀領導的作為與戰略眼光的事實。荷蘭王國控制種豬數量與開辦豬場門坎的經驗值得借鑒。
培育健康的國家種豬群。荷蘭的Topigs公司雖不是政府的機構,但該公司供應全國80%以上種豬的事實說明荷蘭種豬業的壟斷化;該公司種豬良好的健康狀況,表明公司有極好的社會責任感。由健康種豬惠及荷蘭養豬業的利益與消費安全感所形成的價值遠遠超出健康種豬本身的價值。相形之下,我國種豬業遍地開花,無序引種,多病附身,良莠不齊;種豬場對客戶隱瞞病情,種豬健康狀況低下均說明中國種豬業的無序與缺乏社會責任感。種豬帶毒帶菌,體質低下是我國豬病肆虐,無以滅絕的根本原因。
中國養豬業要想走出疫病肆虐的怪圈,首先要有有社會責任感的種豬業,要有健康的國家種豬群。
學習荷蘭人敢于創新,敢于采用高新技術,不滿足現狀,不斷進取的精神。1999年以前,荷蘭養豬水平已達到母豬年提供商品豬22頭的佳績,但是他們并不滿足,將奶牛的Porcode自動飼喂管理系統改進移植到養豬業上,在世界養豬業史上首創數字化飼養管理的先河,在不到10年的時間內,30%豬場采用了這種新技術,使荷蘭的母豬年提供商品豬數提高了4頭之多。交往中,筆者深深感到他們不僅僅相信高新技術,敢于重金投入應用高新技術,還對新技術帶來的先進的文化內涵有深刻的認識,那就是用符合牲豬習性養豬,為豬創造良好的福利小環境是獲得高的生產水平的關鍵。在豬場處處可見這種文化理念的痕跡:為母豬播放輕音樂,為豬群設置可自由刷拭的毛刷,為仔豬群設置鐵鏈、木球,叮囑我們進入豬群后不可踢打牲豬等等。而所有這些,正是我國養豬人所缺乏與乏識的。
學習與應用Velos系統是解放中國養豬業生產力的必由之路。中國養豬業的生產潛力在哪里?業內人士都知道挖掘生長速度與料肉比的潛力極其有限,唯獨母豬的繁殖潛力巨大。許多豬場將精英飼養員來飼養母豬,盡管中國是一個人力資源大國,但是,許多規模化豬場仍然陷于優秀母豬飼養員頻頻流失的茫然之中。實現Velos系統管理后,幾百頭至一千頭母豬只需1——2人管理,減輕了勞動強度,員工操作先進的管理系統有成就感,由于減員場方有了給予高薪的空間,不再擔心人才流失。
此次考察,作者并未將VeLOS系統的考察視為重點,因為此前就對該系統有了理論上的認識,對這個穩定的系統解放母豬生產力深信不疑。但是,僅僅應用該系統就能提高荷蘭全國的養豬水平嗎?顯然不能。因為養豬業的成功是多個環節完美結合的產物,因此,作者將主要精力放在可以影響Velos系統效益的系統外因素上。作者相信,Velos系統一定會在中國被廣泛應用,但我們不能照搬荷蘭的模板。Velos系統在中國的應用